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杀水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杀水 (第2/2页)艳诡眼神坚定,薄薄的手指将那光团竟是一分为二,她将那一半风险未知的半团光辉尽数吞下入腹,剩下一半却是推给了百里安。
她说:“被人一路扶上这主宰之阶,固然很好,你能够坚守我们的约定,也很好,但是现在,这个却并非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即便无法全部掌管这规则之力,凭借这半枚力量为我铺路,我觉得我自己也能够在这片河域之中,成为新的主宰。
而这个新的主宰,却是以旧规则为基,建以我自身的新规则,坐享其成终归非我想要,我会像它们证明,河下幽船的时代已经过去。”
阿衣舞听到这里,话语忽然戛然而止,仿佛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苍白无力。
她愣了好一会儿,看着上方逐渐不再依附在百里安身上的那张纸片人,好似头一回认识她一般。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百里安也未再多做勉强,他伸手握住那团光辉,一点点将其捏碎成为光斑,任由那点点光斑没入自己的掌心骨血之中。
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便各承因果,各担风险好了。”
两人将那光芒融合结束的瞬间,一座新的船舫再度在他们的头顶上空构建着新的轮廓秩序。
新的船舫不再破旧死气阴诡,新的船舫轮廓之外还有露台,凌空架在翻滚不绝的水上,翠阁朱栏、竹帘纱幔,影影绰绰里闪动着一片柔艳的波光。
艳诡那淡薄空洞的身躯逐渐被新旧交叠的秩序规则所重新填满完整,她苍白的人皮肌肤变得充盈赋有光泽,发丝也变得根根分明的飘舞起来。
她再度化为人身,而这一次,却并非是沧南衣的模样。
百里安看着眼前容姿秀美的年轻女孩儿,脸部脸廓柔和,眼睫浓密,眉目蕴藉,有些像江南烟雨里养出来的温婉女子。
只是不同于人间女子模样的是,她额前生了一对小巧的羊角,眼是重瞳,倒也符合这个世界里诡怪的形象特征。
想来便知这便是她的真实样貌了。
百里安余光里忍不住扫了一眼阿衣舞,但见她早就没有了言语,怔怔里伏在水面上,不知为何模样有些出神。
在艳诡接受了那半道规则之力后,这阿衣舞竟是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嫉妒若狂。
曾经奉上真心,却为人啃噬得只剩一张皮囊的艳诡,这一刻眼神却是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只是这目光并未再留驻在阿衣舞的身上。
她睁着的一双水眸微微颤栗,仿佛要将里头的汪澜都给荡漾出来,神色却不似伤心,更多的是惆怅复杂。
良久,她才幽幽开口,道:“你……最终还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在这个世界里,不留恋于主宰之力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来从未要在这个世界久留。
百里安点了点头:“嗯。”
河下幽船已毁,新的船舫安全屋的构建想来也并非朝夕之事,他必须要为她寻到新的安全闭关之地,然后尽快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这片诡秘危险的河域,如今对于他而言,威胁却不似来时那般恐怖巨大了。
杀死河下幽船,已经让河域之主得到了足够的巨大消耗,如今他又掌管了半数幽船的规则之力,想要反杀这河域之主,却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他瞥了一眼即将被河水吞没的红色身影,问道:“阿衣舞,可要留给你来解决。”
阿衣舞抬起那张湿漉漉的脸庞,面上却是不见悲喜恐惧,对于这自然法则的弱肉强食,似是早已有了觉悟。
哪怕吞噬杀死她的那个人,是艳诡。
可艳诡却并未有任何迟疑地摇了摇首,道:“我对她身上的规则力量不感兴趣,有你给我的,就足够了。”
说是已经足够了,可言语之中,想要表达的更多的却是,她对于过往的一切,早已放下。
冰冷的河水含着阴噬之力,寸寸入骨切肌。
阿衣舞呆了一呆,眼底幽色寥寥,不知为何竟是起了几分酸涩之意。
沧南衣轻叹一声,心道不管在哪个世界,似乎都少不了这种是非难辨对错的爱恨情仇。
果然,爱欲是苦毒,一念生,而万劫至。
光是他人之身聚集的红尘之劫都如此棘手,若她心中滋生尘念,此劫怕是愈发地难渡难解。
这个世界里的诡怪,不擅长做告别。
艳诡凝视着沧南衣片刻,她好似隔着一道曾经的残响片影,感应到了什么。
樱唇轻启,她缓缓吐出一道白色的迷雾,迷雾成影,慢慢渗透至沧南衣的影子里。
沧南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艳诡却是微微一笑,道:“在入船之时,我曾窃取了你的一道影子,如今还给你,我不会再变作你的模样了,所以你,能够看清自己脚下的影子是向在哪里的吗?”
沧南衣略略抬了抬眉梢,却未答话。
艳诡做完这一些,这才真正离去,身躯没入那虚影轮廓之中,以身去孵化新的规则秩序。
在无规则秩序所掌管的这片空间里,百里安御剑凌空,也并非是难事。
他与沧南衣共御一剑,俯瞰着滚滚不绝的河面。
河域之主的气息前所未有的虚弱,四野之中,许是察觉到了这片河域的两大主宰皆发生巨大变化,便开始蠢蠢欲动,朝着这片领域聚集过来,试图占领这里,分化这片领域。
阿衣舞毫不露怯地与百里安直视:“这是要过河拆桥了?”
百里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若是此刻倒在地上的人是我,想来姑娘吃气人来,也不会客气。”
说话间,他伸出手掌,朝着下方虚握成剑,一柄巨大的水蓝色河流之剑在他掌下形成。
百里安并未做出任何劈斩之势,手掌轻松,那柄饱含司水神源力量的巨大水剑带着泽平苍生之力,暗合乾坤浩渺之能,落向了身下那片翻滚不绝的河域之中。
阿衣舞面容微变,艰难展开手臂,召出久未曾使用的红纸伞,撑开伞面,挡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