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册·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九十三回 诛五鬼
第四册·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九十三回 诛五鬼 (第2/2页)梦仙女留下的香风倒是挺让我感到心旷神怡的。
我不由得想起有人曾编写过他们的那本传记——《剑魔携香》，原来是这么个意境！
我其实也挺同情韩大侠小时候的，才十二岁，家里就惨遭妖道长天和他三叔纪云灭门了，那天晚上，就是因为天太黑，年少的韩大侠躲在黑暗里，才免遭奸人所害。
从那以后，听说他就再也不怕黑了，无惧黑暗！
越黑暗，韩大侠越勇敢，这是常人未必具备的特质。
正如他的名字，越夜越黑暗！
呃……
我好像写多了。
我继续跟着韩大侠走，看他牵住梦仙女一直都没出过手，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这时，薛女侠却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我感觉双目澄澈清明，眼前的迷雾渐渐清晰。
我……
我能看到百丈之外了！
原来是薛女侠将她的慧眼神通分了一点给我！
那么薛女侠的慧眼是不是一直都可以看得这么清楚？
难怪她不怕！！
薛女侠冲我竖起一根指头，示意我别惊讶。
是是是！
我们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能让对方高看了我们！
但说实话，薛女侠也挺好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袭水蓝轻装明光照人，娇小玲珑，很讨人喜欢。
我又忍不住想说韩大侠瞎了眼了！为啥不把薛女侠娶了算了？
……
咳咳！抱歉，抱歉！
再也不带自我观点了哈，各位看官，失礼失礼！
……
不过，随着我们继续深入这片地狱，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明明远处什么也没有，可女人孩童的哭声却仿佛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在我们耳旁响起，不管韩大侠走多快，声音也并不会因此而增大或变得清晰。
“呜呜呜——”
“哇啊啊——”
空中只有女人和孩童的凄厉哭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四周近乎死寂。
整个黑暗地狱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腐朽味道，我闻得出，那是大量尸体的臭味！
我也看得到，在我们脚下，有许许多多黑暗地狱无辜鬼魂和鬼吏鬼差的尸体。
看来，这都是夜叉灭孤影和暗狱五鬼杀的！
他们真是残暴不仁、灭绝人性！
居然屠城！
鬼也是人和妖精变的啊！
怎么能够这么对待无辜的鬼魂？！
看我在《灭孤影》和《五鬼》这两章里怎么写这些畜生！哼！
然后，我开始听到脚底下那些尸鬼在发出呃呃啊啊的呻吟声了，继而不断在地上抽搐着！
他们……
似乎要醒了？！
五可也提醒韩大侠：“韩大侠，我们该怎么办？傀儡鬼似乎想操纵这些死去的亡魂攻击我们？！”
内人五可作为狐仙，还是有些见识的。
但韩大侠当然比她更有胆识。
“冲！”
韩大侠大喝一声，拔出龙泉宝剑，一手抓着他的仙妻，一手用精妙的迅雷剑法开路，寒光四射，剑气纵横，直朝前方的无光城城墙下跑去！
那些成千上万的尸鬼，有的还没抬起头，就被韩大侠斩断了头颅！
有的还没伸出手，就被韩大侠劈成了两半！
韩大侠似乎故意隐藏实力，使敌方看他时只认为他就是个仙派长老的水平。
敌方可能还要这么想：
“嘿嘿！都说韩夜是六界盖世英雄，为神仙中的大侠，如今一看，也就是个武林豪侠的水准，太令我们失望了！”
我却突然感觉到，韩大侠其实并未托大。
或许，他真的掌握了以常态追平昊天之境的窍门！
想到这里，我不免兴奋了。
一定是这样！
绝对是这样！
这么一想，我就很放心了。
韩大侠就像一辆被八匹赤兔马拉着的轩辕战车！
只要往他身后一站，就能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能这么近感觉到他对自己人的可靠，实在是幸甚至哉！
这我可得好好记录下来！
很快，韩夜就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杀到了城墙下，我回头一看，身后的尸鬼已经成为一片尸海！
尸鬼如同浪花一般层层叠叠、席卷而来！
那浪花里有头颅、有残肢、有碎肉、有腐血、有眼珠、有肝脏！
已经无法用文字来描述当时那骇人场面了！
韩大侠故作山穷水尽地对我们道：“夫人，燕儿，留仙先生，我已力尽，唯今之计，只能跳到城里去避一避了。”
我很配合，我哭着道：“我是造了什么罪孽啊？韩大侠！你让我陪你做记录，结果害我要陪你一起死啊！”
一旁的玄鬼和颜如玉都露出一副嫌弃我的表情，觉得我演的实在是太烂了。
韩大侠没嫌弃我演的烂，他拉着梦仙女一个纵身跳到无光城的城墙里去了，薛女侠把五可和玄鬼也扔了进去，颜如玉可以飞，晃悠悠飞着把我也带到了城里。
紧接着，我就听到城墙被骨头血肉撞击的声音，伴随着还有尸潮带来的惨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学不来这种惨叫，但各位看官可以想象一下，城外头那数十万只尸鬼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一些尸鬼还被尸潮推到城墙上、从下面掉落下来，爬起身、歪着脖子又继续追着我们扑咬！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多鬼！
实在太刺激了！
但刺激的还在后头，韩大侠继续带着我们跑！
迎面就来了一大堆纸扎的元兵，它们排成了一个盛大的方阵，放眼望去，约有数万！
每个纸人元兵都画着蒙古人特有的战甲，面色苍白、腮红诡异，双目也没有点上眼睛，颜如玉告诉我，因为纸人只有在阳间会被鬼魂附身，阴间的纸人与鬼魂相互独立，反而无法附身。
所以，这些纸人是被纸扎鬼给施加了法术，当元兵被目标人物盯着看时，他们无法动弹，可当元兵脱离了目标人物的视线，他们就可以快速移动，杀人无形！
韩大侠看到敌军，一丝恐惧的感觉都没有，反而面朝纸人元兵们冲去。
这时，躲在暗处的纸扎鬼好像施展出更加强大的法力。
只见天上那浓厚的黑雾里，又渐渐降下数万只纸鸟，朝着我们合围而来！
不！
不是只有纸鸟！
还有载着纸房子的纸佣人！
乘着纸新娘的纸轿子！
他们从晦暗无光的天空里飞了下来！
满眼都是红白相间的恐怖色彩！
身后传来狂浪般的尸鬼叫声！
前面还有如同军队般严阵以待的纸人元兵！
我又开始有点怕了！
老天保佑！
韩大侠你最好是靠得住啊！最好是真的能一人诛五鬼啊！！
不然就全完了！
《志异》这一章就算写好了也没人能帮我们带出去了！
正当我捂住双眼不敢看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敌军时……
韩大侠！
出手啦！！！
“神龙卷炎！”
韩大侠这一招似乎是故意念给我听的，我一个激灵，记了下来。
但见韩大侠挥剑横扫，在原地转了几圈，龙泉剑上炽热的烈焰带动四周空气，只听呼啸声如万马奔腾，我们周身三十丈的地面上陡然升起一股火焰龙卷风，龙卷风愈卷愈烈，很快长到二百丈来粗，把我目光所及的纸人和尸鬼全部卷了进去！！
韩大侠这招神龙卷炎，听说以前是个魔剑技，用来消灭过报复神武寺的一些恶鬼，但如非亲眼所见，我绝对想象不到他这招使出了九天神魔的威力！！
一招之内，眨眼之间！
尸潮化作灰烬浪潮！
纸人化作漫天飞灰！！
上百万敌军，弹指一挥，皆为灰土！！
而梦仙女这时候就很配合韩大侠，也开始施法用辟火诀将我们隔绝在冲天火龙卷的中央，连我的簿子都保全完好。
多谢梦仙女。
此时，薛女侠却提醒道：“呆瓜！灰烬鬼不怕风火灵术，他潜藏在纸人当中，而且可以分裂成无数个！你当心点！”
薛女侠的提醒固然友善，但韩大侠还是那张臭脸啊，根本不理薛女侠，哈哈哈！
他左手抬起，对着空中五指箕张，大喊一声：“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是韩大侠最近两年跟着他师父守正道长学会的武林招式的其中之一。
而守正道长作为前任武林盟主，据说掌握着一千四百余种功夫！
他最早传授给韩大侠的真武七剑诀，其实是将武林所有功夫的要诀都融入了其中。
故而，当韩大侠想要学会其他武功之时，一法通，万法通！
不但是吸星大法很快学会，剑绝南天、七伤拳、赤砂掌、寒冰掌全是一点即通！
这不，他用吸星大法将空中方圆千丈之内的灰烬鬼如同黑烟风暴一般全部吸到了掌心后，立刻就使出了寒冰神掌！！
灰烬鬼不怕风火，却怕寒冰，完全被韩大侠两招之间拿下，封在一个三尺大小的冰球里瑟瑟发抖！
原来这小子怕冷！
韩大侠两招冻住灰烬鬼，随手将他往地上一扔，似乎没空管他了，不一会儿灰烬鬼就没动静了，感觉是被活活给冻死了。
韩大侠扔掉冰球，左手作剑诀，朝着距离我们左前方一百多丈的城楼上射出一道粗达一丈的黑色闪电，黑色闪电将它经过的土壤都轰出一道长长的印痕，砰然一声正中城楼！将那城楼炸成漫天石屑！！
“哇——！！！”
只听得女声凄厉惨叫，一个身穿白衣的阴冷女鬼被韩大侠的牛斗幻电击中，身体急剧膨胀，突然炸开！！
紧接着，我们就看到那个女鬼随城楼一起被雷击炸成碎屑，死状惨不忍睹！
我得记下来！
记下来！
对了，忘了解释一下了，牛斗（dou，三声）幻电是韩大侠在鬼界初入沧海之境、炼出玄魔之气后的绝技，单手二指并竖，可射出黑电，后来听说在其余各界的打斗中很少用了，没想到被我目睹了。
那么，我终于明白韩大侠的打法了。
他故意将尸鬼、纸人全部集中在一起，以神龙卷炎消灭，而后算计到了灰烬鬼会藏身于纸人当中，也麻痹了躲在暗处的纸扎鬼。
三招之内，连诛两鬼！
纸扎鬼这家伙绝对想不到韩大侠竟然这么快就能打出数招神魔威力的绝技，死得不冤！
那么，韩大侠又是怎么发现纸扎鬼的呢？
一旁的薛女侠提醒我，韩大侠老早就会锁气诀了，可以以气机锁死方圆数丈之内的六界众生，对方即算是隐身、遁地、穿墙，都能被韩大侠清清楚楚感觉到。
但是一百多丈之外，显然又不是沧海之境的锁气诀可以办到的，薛女侠认为，韩大侠现在的境界很怪，看上去像是常态，却能用出比常态锁气诀强上百倍的昊天战意！
如此说来，其余三鬼，韩大侠恐怕也早就找到他们了。
我还没来得及记载招式，韩大侠又出手了！
他化作一道白色幻影，眨眼就飞到了内城的城墙上，右手幻化出他的绝世宝刀——鸣鸿刀！
“鹊鸣！”
韩大侠又是高喊一声，举起鸣鸿宝刀，刀上的红色云鹊忽而幻化成实、展翅高飞，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声波传至四方！
只听得轰然一声剧响！
整个内城的城墙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原来是韩大侠以鸣鸿刀的神魔之威震碎了内城那方圆十里的城墙！！
因为薛女侠借了我一双慧眼观察，视力极佳，我能大概看到倒塌碎石里埋着一个大头鬼！
这个大头鬼嘴巴特别大，长得就像一个脑袋积水的婴儿一般，极其丑陋恶心！
我突然又懂了！
那就是仿声鬼！
韩大侠或许是觉得这个仿声鬼竟敢用崆峒二仙亲人的声音捉弄他们！死有余辜！所以故意要用音波类的招式置他于死地！
仿声鬼从碎石里踉跄爬了出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大脑袋剧痛无比，他双手捂着连连甩头，而韩大侠却只是悬浮于三丈之高，冷冷地看着这个仿声鬼。
“好痛！”
仿声鬼喊道：
“好痛啊！！！”
“呜呜呜——”
“哇啊啊——”
“一直在一起！”
“救我！！！”
“嘭——！！！”
最后一声，是仿声鬼脑袋炸开花的声音，他的脑浆和血水爆到方圆三丈内、满地都是！令人恶心欲吐！
“既然那么想和他们在一起，我便成全你。渣滓。”
韩大侠露出了冷酷无情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些鄙夷，从仿声鬼的尸体上飞了过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虽然话是说得很冷漠，我倒觉得他更加有血有肉了！
真帅！
韩大侠朝着我们这边飞来，因为他感觉到，傀儡鬼正带着他的第二批尸鬼大军杀了过来。
那么，接下来韩大侠这两招，更帅！
“腥风！”
韩大侠一手握着鸣鸿刀，一手朝着下一批奔涌而来的尸潮五指张开，登时，整个无光城里掀起了一阵浓烈的血腥之风，吹向尸潮大军！
腥风过处，看似是未对尸潮大军里的任何尸鬼有所影响。
这时，一个赤色小鬼从尸潮里跳了出来，他的关节就像皮影戏里的小人一样，转动起来不像个人类，梦仙女告诉我，那应该就是傀儡鬼。
薛女侠让我仔细看傀儡鬼，我发现傀儡鬼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红色云鹊的记号！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好像没一个尸鬼的身上都有这个记号！
“血、魔、斩！”
当我还在惊讶时，韩大侠又出招了，他将鸣鸿刀对着尸潮大军横向一挥，只听那傀儡鬼连同尸潮大军俱是一阵惨叫，哀嚎连连，响彻天空！
数十万尸鬼！
就在韩大侠挥刀那一刻，全部一分为二！
全部！
一分为二！
有的被砍断了躯干！
有的被斩断了头颅！
而傀儡鬼的脑袋也在那一刻搬了家！
他的头颅冲天而飞，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到天空，洒落在傀儡鬼四周那七零八落的尸骸之上。
少顷，所有尸鬼的鲜血就将我们前方五里的大地染成了血海！
我回头看了一眼韩大侠，他的神情依然是那么地冷漠。
他或许也知道傀儡鬼之所以没有逃走、反而攻向他，是为了给其同伴报仇。
但对不起，暗狱五鬼的故事，韩大侠并没兴趣了解，因为那与他无关。
冷漠。
冷血！
我只想说，干得漂亮！
我正想把“干得漂亮”这四个字说给韩大侠听，却发现他又不在身边了。
等我四目扫去，终于在一百丈之外，靠南面的城墙上，发现了韩大侠。
韩大侠依然是一袭深蓝劲装、眉目清冷，但在他身前还有一个浑身发黑、瘦骨嶙峋的小鬼，应该就是暗狱五鬼最后的幻阴鬼了。
韩大侠好快！
他是什么时候移动到幻阴鬼身后的？
我看那幻阴鬼背对着韩大侠，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战。
或许，对于这些凭借强大实力欺负别人的恶鬼而言，韩夜才是恶鬼！
不！是血魔！
是暗夜魔尊！
是足以吞噬掉他们的黑暗！
化身黑暗，伸张正义！
动了真格的韩大侠是他们绝对无法想象的噩梦！！
……
这段描述不错！
我赶紧用笔记在了簿子上。
还没写完，韩大侠又化作一道白色幻影，来到了我的身旁。
当他过来的同时，远方的幻阴鬼已被龙泉剑的剑光一分为二，一半左边，一半右边。
随幻阴鬼被劈成两半的还有他脚下的城墙，还有城墙下长达十里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北边城墙，北边城墙也被这道剑气劈成两半！
切口整整齐齐！
看上去像是韩大侠的成名技——斩龙诀，但又是用龙泉剑发出来的剑气！
我已经写不过来了！
太快了！
我让颜如玉帮我一起写，能记多少是多少！
数合之内，韩大侠连诛五鬼！
干净利落！
打得痛快！
而且，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让这五只恃强凌弱的恶鬼没有一个死得舒服！
爽！！
……
咳咳。
我承认，作为《志异》的作者，我在这一章写得有点激动了。
因为我确实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各位看官分享我的激动！
只是，我始终没搞明白，韩大侠明明看上去就是个玄元心法的沧海之境，为什么他使出来的招式全都如诸神群魔一般威力巨大？
梦仙女、薛女侠也跟在韩夜后头议论着这件事。
薛女侠问梦仙女：“小梦梦，这个臭家伙是不是偷偷又练了什么神功啊？这么威猛了？！”
梦仙女摇头回应道：“不知道，从大雪山回来我就感觉到他不一样了，可是，这几天他也只是趁着天天睡觉在打坐炼气啊。”
听二位美女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了。
传闻，沧海之境和昊天之境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就如同地仙和上古正神之间的鸿沟，极难跨越，我记得光靠打坐炼气最多只能到沧海之境啊……
如果仅仅只是打坐炼气，韩大侠又是怎么修炼出如同魔尊一般深不可测的灵力的？
看来，这个谜题非得我写到《剑魔·其四》，韩大侠大战灭孤影的时候，方能揭晓了。
各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志异》卷四·剑魔·其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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